菠萝村民

吾乃菠萝村民,茎短叶多莲花座,腹绿背粉顶褐红,很好吃,但不给你们吃。

菠萝村中一般路过的普通村民,爱好是传播狯岳师兄的表情包。
春天在菠萝村种下一片菠萝地,秋天就能收获许许多多菠萝,每一个菠萝都会变成一名我妻善逸。
都很好吃,但不给你们吃。

【腐灭之刃/炭善】热带鱼



注意:

  • 炭♂x善♀,现pa

  • 过于少女漫导致的ooc,可能还有点雷

  • 非常人生赢家的两个人的故事

  • 我妻善逸过去与路人男交往提及

  • 过于日轻

  • 能接受的话↓

 


 

和阿南老师聊了几天,成功让拿了男二剧本的炭治郎和女主HE了

和阿南老师争相少女漫.jpg

 

 


 

 

 

      灶门炭治郎向我妻善逸告白的时候,我妻善逸正哭得厉害。金发女孩子刚被她的第七位男友甩掉,哭声惊天动地,她问灶门炭治郎,我就这么没魅力吗?我是真的抱着以结婚为前提的心情跟他交往的。

      “别哭了善逸……下次不要那么急着找新男友吧?”

      “可是如果不谈恋爱的话,失恋的难过会把我杀死的。”

      我妻善逸不懂纾解伤痛,她只晓得用更多的幸福来试着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用下一段恋爱覆盖失恋伤痛的典型。

      “我没办法。”我妻善逸继续哭着,“我不想那么难过,我会死的,我没办法。”

      “我有办法。”

      灶门炭治郎说。

      我妻善逸暂时停下哭声,只剩喉咙发出无法抑制的呜咽,她抬头、抬起眼皮看向灶门炭治郎,金黄色的眼睛像浅海的热带鱼,纯粹又美丽,还带着水色。

      “什么办法?”她问。

      “跟我交往吧。”他说。

      “跟我交往吧,我不会甩掉善逸的,我不会让善逸再难过的。”

 

      于是高一的灶门学弟成为了高二的我妻学姐的第八位男朋友。

 

      交往后,灶门炭治郎充斥了我妻善逸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手机里是炭治郎发过来的关于明天天气的短信,午餐盒里是炭治郎早起做的便当,外套口袋里是炭治郎放进的创口贴,为了防止意外或者皮鞋磨脚后跟。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交往前的我妻善逸也拥有这些东西,灶门炭治郎从小学二年级起就开始照顾我妻善逸,那时候没有手机,他就写便条,贴在我妻善逸的铅笔盒上,明天有点冷,记得穿外套,你铅笔盒里我放了两百日元,可以去买点糖吃。

      什么嘛,这么看交往后和交往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妻善逸抱怨着,但没有哭出来。她能理解的,“妈妈”和“男朋友”这两个身份差得确实有些大,转换需要时间。而且如果她哭了,炭治郎就会认为自己没做到位让她难过了,那么炭治郎也会难过,她不想让炭治郎难过。

      而且她现在也不难过,炭治郎从小到大很守信用。

 

      我妻善逸与灶门炭治郎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世俗意义上标准的幼驯染。

      他们的家是相邻两栋房子,甚至他们的房间也是窗户对着窗户,室内格局是标准的中心轴对称图形。因为设计师的个人爱好,他们的卧室自带一个小的阳台。这让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串门更方便了,迈半步就能从阳台上跳过去。当然现在他们很少这么干了。

      灶门炭治郎从小就喜欢我妻善逸。说起来还有些不齿,灶门炭治郎第一次梦遗就是因为我妻善逸,发生在小学四年级,比他同龄人早一大截,和灶门炭治郎纯情又老实的外在形象不符。

      这要归功于我妻善逸糟糕的记性,她过分大大咧咧,一周能有六天忘记拉窗帘。他们的窗户正对着,一眼望去对方房间里怎么样对方在干什么一清二楚。灶门炭治郎倒不会忘记,但某种意义上这更糟糕了,早上起来拉开窗帘,对面就是正在换衣服的我妻善逸,穿着粉红色的内衣。

      这谁顶得住。

      也不是没提醒过,可是我妻善逸实在不长记性,这次不拉窗帘,下次还敢。

      于是灶门炭治郎做春梦了,在小学四年级,对象是和他一起光屁股洗过澡的对门幼驯染我妻善逸。不过一起洗澡这件事发生在他半岁善逸一岁半的时候,大概不能算。

      灶门炭治郎是个聪明的小孩,他很快就知道自己的感情了。但他想得很远,他才四年级,还没有独立,甚至没有一技之长,不能给我妻善逸幸福。灶门家长男的担当是从小培养的,或者可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灶门炭治郎不能允许自己一穷二白地去向我妻善逸表达爱意,告白这事儿就暂时耽搁了。

      一耽搁搁到灶门炭治郎初一,我妻善逸初二。

      那个被灶门炭治郎称为命运的晚上,我妻善逸往灶门炭治郎房间的落地玻璃窗上扔吸盘球,这是他俩在阳台见面聊天的开关。炭治郎走到阳台上,听见我妻善逸有点害羞地说今天有人向她告白了,她推脱不下所以答应了。

      灶门家长男出师未捷身先死。

      如果是一般的十三岁小孩,现在肯定生气又难过地坦白:我暗恋你三年了,你怎么跟别人跑了。可是前面也说了,这是灶门家长男,灶门家的奉献基因是刻在骨子里,从小培养越长越大的。灶门炭治郎很难过,但他想,善逸能幸福就好。

      所以他恭喜了我妻善逸,并在心里祝福我妻善逸和他的男朋友能天长地久。他知道初二的恋爱很难持久,然而比起自己失恋,他更怕我妻善逸伤心,所以他还是期待了我妻善逸的初恋能成为一个发生了奇迹的甜柠檬。

      奇迹大概酝酿了一年,没有发芽,大概率被扼杀在了摇篮里。灶门炭治郎初二、我妻善逸初三的时候,我妻善逸被甩了。现在想来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了,恋爱与爱情从来不是这么容易分是非黑白的事,但不论如何难过是真的。我妻善逸自认为把所有的爱情与真心都倾注在了这段感情,所以当她向对方灌输爱的管道被单方面强行扯断的时候,感受到的不仅仅是揪心的疼。

      灶门炭治郎又怎么好意思在我妻善逸心脏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他只是安慰着我妻善逸,日复一日给她买桃子奶茶,站在阳台上听我妻善逸用哭腔回忆她和前男友交往时的美好时光,然后伸出一只手供我妻善逸抓着,这样我妻善逸会比较安心。

      然后我妻善逸在灶门炭治郎没想到的时候找了第二任男朋友。

      毕竟她是用一段新的恋爱覆盖失恋伤痛的典型。

      接着我妻善逸重复着被甩、失恋、重新恋爱这一过程。灶门炭治郎也重复着安慰、失恋、期盼这一过程。他一直想着善逸能幸福就好了,但善逸没有一次获得了幸福。灶门炭治郎坐不住了。他现在尚未能独立,烤面包不知道算不算一技之长,可是我妻善逸再哭下去灶门炭治郎可忍了了。

      正好,我妻善逸第七次被甩后,灶门炭治郎在一个他认为可以顺理成章说出来的时机告白了。

      我妻善逸答应了。

      我妻善逸经过再三地确认后答应了。

      “炭治郎真的不是可怜我?”

      “不是。”

      “不是因为每次安慰我特别麻烦想干脆交往来敷衍我?”

      “不是,我真的喜欢善逸。”

      “也不是因为喜欢的女孩子跟别人交往了退而求次选了我?”

      “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唯一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善逸。”

      “……你不是炭治郎,炭治郎不会说这么油腔滑调的台词。”

      灶门炭治郎哭笑不得。

      他抱住了我妻善逸。他第一次抱住我妻善逸,他以前最多只会让善逸牵着手,以前的善逸是有男朋友的女生,拥抱身体的所属权契约书上签的从来不是灶门炭治郎的名字。

      “我喜欢你善逸,能跟我交往吗?”

      灶门炭治郎说得特别真挚特别诚恳。

      于是我妻善逸点点头。

      “好,我跟你交往。”

      毕竟我妻善逸早就想跟灶门炭治郎交往了。

      哪有女孩子在被看光那么多次后还会忘记拉窗帘,我妻善逸是故意的,一周里大概那么两天。

      剩下四天还是会忘记。

      没办法,我妻善逸是不长记性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被七位不同的男生用同样的方法甩了七次。

      但我妻善逸也没有撒谎,第一次交往确实是实在推脱不下所以答应了。她跟灶门炭治郎说了这件事,没有听见嫉妒的声音。

      没有嫉妒的喜欢不是喜欢,嫉妒与喜欢是从同一种乐器里演凑出来的。

      我妻善逸耳朵很好,她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就像她对炭治郎。她本来以为炭治郎也是喜欢她的,因为炭治郎对她有着她对炭治郎一样的声音。可是她被别的男生告白时炭治郎心里没有嫉妒。

      她是会嫉妒的,有别的女生跟炭治郎示好我妻善逸就不开心,那个声音很刺耳,但我妻善逸控制不住,只能不去想。我妻善逸以为灶门炭治郎是喜欢她的,她想说如果炭治郎嫉妒了,那她明天就一口回绝那位男生,他再死缠烂打自己都不会答应。可是告知结果是灶门炭治郎不喜欢她,我妻善逸失恋了。

      我妻善逸失恋了,就想开始新恋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她的失恋从初二持续到高二,她的初恋。

      事到如今,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可能都还不知道,我妻善逸的武断、灶门家的责任感与奉献心让他们蹉跎了三年时光多走了三年弯路。灶门炭治郎就是我妻善逸人生中的意外,是我妻善逸想象不到的拥有“没有嫉妒的喜欢”的存在,纯粹又美丽,是浅海的热带鱼,蠢蠢的没有危机感,生命中只包含着美好的东西而没有阴暗面。

      所以我妻善逸才能那么喜欢灶门炭治郎。

      可喜可贺,甜柠檬芽长出来了,高一的灶门炭治郎学弟与高二的我妻善逸学姐开始交往了。

 

 

 

 

      交往中的灶门炭治郎终于能正大光明给我妻学姐带便当,接送上下学了,还能牵手和拥抱,还能约会。

      约会!

      灶门炭治郎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便当,同样勤劳早起的妈妈问他怎么了,他自豪而满足地回答:我今天要和善逸去约会!

      灶门炭治郎的母亲是知道他俩在交往的,炭治郎笑得太奇怪又瞒不住事儿,第二天就被问出来了。

      于是妈妈捂住嘴笑了:不可以做约会以外的事哦?

      不、不会做的!

      灶门炭治郎红着脸,把打好的蛋液倒进锅里。

      就算交往了我妻善逸还是会自诩“学姐”,说我是约会的老手所以炭治郎得听我的,灶门炭治郎没有任何怨言,他觉得善逸说得很有道理,说得很对。

      我妻善逸就会用胳膊肘撞一下灶门炭治郎:在学校里要叫我学姐。

      不过不在学校里就不用了,于是约会的时候,炭治郎“善逸”“善逸”地叫得很欢。他们去了水族馆,约会老手我妻善逸穿着宽袖子的鹅黄色长外套和藏青色的长裙,在水族馆里兴奋地跑来跑去,炭治郎喊一声“善逸”她就跑回来问怎么了,过一会儿又跑出去,趴在玻璃上与水里的热带鱼面对面,袖子和裙子扬起来,像一只自由的蝴蝶。

      昏暗的水族馆把我妻善逸明亮的眼睛染成深海鱼的保护色,又在热带鱼靠近时闪着荧光。呼吸给玻璃蒙上一层雾,大概是以为遇见了同类,热带鱼贴着玻璃游了会儿,侧过身隔着玻璃亲吻了我妻善逸的眼睛。

      炭治郎又叫了“善逸”,在对方飞回来的时候牵手她的手。

      “人太多了。”灶门炭治郎诚恳地说,“我怕走丢。”

      我妻善逸期期艾艾地应了声,终于乖巧地跟在灶门炭治郎身边。

      虽然炭治郎觉得善逸一直很乖巧,比如她在阳台上捧着桃子奶茶一口一口嘬的时候。

      没有约会的时候他们也黏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在灶门炭治郎的房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距离感的认知上缺乏自觉。我妻善逸蹬掉拖鞋跳上她男朋友的床,尽管如此两个人也都没有往不健全的方向想,这种事我妻善逸做了十几年了,不足为奇。

      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我妻学姐的连裤袜破了个洞,在右脚大拇指的方向。涂着小丑鱼色的脚趾甲和白白的圆润的脚趾头从黑色连裤袜里露出来,像黑得没有星星的夜空里的月亮,又因为红色的指甲油把气氛渲染成红月出现的魔女之宴,那一刻灶门炭治郎觉得我妻善逸像是没穿衣服。

      而我妻善逸也察觉到了脚上的不适,看到了破了洞的连裤袜,叹了口气。明明袜子是耐用品,属于这个分类下的连裤袜却是快消品。她今天的裙子到膝盖上面,想着应该不会看到内裤吧,然后她在灶门炭治郎的房间里,灶门炭治郎的床上灶门炭治郎的眼前把连裤袜脱下来,丢到了灶门炭治郎的垃圾桶里。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炭治郎又不是没看过她光着腿,她的腿又不是不能见人。一开始她是这么想的。

      另一位当事人即房间的主人情绪起伏就比较大了,他满脑子都是母亲的“不可以做这以外的事哦”,缓慢地低头,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漫画上,心脏砰砰跳,像只求生欲强烈的可怜犀牛。他的不自在被我妻善逸听到了,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终于也羞耻起来,跟着炭治郎一起面红耳赤。

      “我我,我先回去了……!”

      我妻善逸从床上蹦起来,光着脚跑到阳台,久违地走了小孩子热爱大孩子害怕的危险路径,十枚亮眼的红色指甲在灶门炭治郎眼前一闪而过。

 

      当晚灶门炭治郎做了春梦。

 

      没办法,他又不是阳痿。

 

      第二天灶门炭治郎起了一大早,想迅速处理掉垃圾桶里的连裤袜,不然被弟弟妹妹看到的话可不太妙,然而那天是不可回收垃圾回收日,灶门炭治郎只能抱着惴惴不安的心脏,提心吊胆在学校里度过了一天,完全忽略了一般人没事不会去看垃圾桶这点。

      那是灶门炭治郎高中排第三春心萌动的事件。

      排第二的是他高三时,我妻善逸长达一年的学业指导。

      说不清好还是不好,大体上是好的吧,在灶门炭治郎表达了“大学我也想和善逸一起上”之后,我妻善逸就开始疯狂地投身学习。

      开玩笑,怎么能因为自己而让炭治郎上一个不入流的大学。

      在我妻善逸的认知中,灶门炭治郎成绩优异,志愿到从上到下肯定是排名第一的大学、排名第二的大学和排名第一的大学分数线比较低的那个专业。她毫无道理地相信灶门炭治郎厉害到能轻松被录取,不如说其他的大学根本不足以让炭治郎伸展手脚。炭治郎值得更好的。所以她绝对不能松懈,要为炭治郎的未来努力。

      好吧,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就算真的不在一个大学也不会怎么样,为了爱情放弃现实是幻想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更何况不上同一个大学根本不算放弃爱情。就算自己考得很差劲,炭治郎还是会去他志愿的大学的。我妻善逸难过地想。这是她努力的第二个理由,她想和炭治郎上同一所大学。

      根据二人共同的好友嘴平伊之助两年来的观察总结,一旦我妻善逸开始发挥她不切实际地想象,认定了一个死道理并深信不疑,最后遭殃的永远是灶门炭治郎。这是“你死我活”理论。

      灶门炭治郎有点儿胃痛,可他总不能对我妻善逸说你不要再学了。劝别人别学习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罢了。灶门炭治郎想。就当初三的苦学再经历一次。

      他们就读的这所高中在全国的升学高中里偏差值都算高的,为了与我妻善逸读同一所高中,为了考上这里,灶门炭治郎的初三可谓试卷与教辅的修罗场。

      灶门炭治郎也搞不懂,为什么年级排名第四的我妻善逸会哭着对年级排名第十七的他说自己绝对考不上炭治郎的理想大学的不过她会努力的炭治郎要帮她。

      那个人还比自己高一年级,是学姐,知识点比自己超前得多。

      不过我妻善逸正哭哭啼啼地看他,灶门炭治郎可没时间去思考去“搞不懂”什么了,他摸摸对方的头,帮她擦掉眼泪,低声安慰:善逸的话一定没问题的。我会陪着善逸的,一开始就是这么说好的。

      我妻善逸是被灶门炭治郎鼓励了就会努力的恋爱中的女孩子。于是她又扒着炭治郎嚎几声“我做不到!”,然后安安静静去做题。

      灶门炭治郎终于有时间开始思考自己高三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能有多少,三个小时够不够。

      还好,上天没有抛弃灶门炭治郎。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我妻善逸成功被她理想中灶门炭治郎的理想大学录取。她把她的高中课本和笔记搬到即将成为考生的男朋友家里来,嘴里吃着冰棍。

      “善逸能教我吗?”灶门炭治郎用期待地眼神看着我妻善逸。

      “你在开玩笑吗?”我妻善逸惊讶地啃掉最后一口冰棍,“我怎么教得了炭治郎,不可能的!”

      “可是善逸考上了很厉害的大学啊。”

      “我很努力才考上的!炭治郎绝对随便就通过了。”

      “可是我想提前学一下高三的课本。”灶门炭治郎牵起我妻善逸的手,手掌刚放下装着冰汽水的杯子,湿湿凉凉的,“而且有善逸陪我的话,我会学得更高兴的!”

      我妻善逸的心脏就这么爆炸了,因为灶门炭治郎的一句话。羞愤的疑惑的惊喜的感动的好的坏的甚至有点苦涩的心情一齐盘旋升空,像我妻善逸喜欢的乐队新曲开头的电吉他,轰隆轰隆地迸发。她支支吾吾了很久,眼睛看看灶门炭治郎再看看他们牵着的手,手掌上的冰意渐渐回升,回到她感觉不到炭治郎的温度,仿佛他俩的手就这么融在一起了。

      冰棍掉在矮桌上,窗外的天空是属于夏天的蓝色,还有飞机留下的滑翔云,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可能有在太阳下摇摇晃晃的狗尾巴草,有从小石子下滚出来的西瓜虫,阴凉的地方睡着野生的猫咪,阁楼有帕丁顿熊,储物间有座敷童子。

      我妻善逸小声嘟哝着,灶门炭治郎耳朵没他的学姐兼女朋友那么灵敏,但好歹分辨了十几年,也算炉火纯青,他断定善逸说的是“真的会更高兴吗?”

      “当然。”灶门炭治郎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妻善逸没有立刻回话,但他们似乎又推搡了一会儿,抑或是沉默了会儿,不清楚,风铃沉睡在看不见他们的屋檐下,麻雀蹲在看不见他们的电线杆上,随便歌颂了几声夏天后起飞,经过灶门炭治郎房间的窗时,我妻善逸已经答应了。

      灶门炭治郎幸运地得到一名免费的可爱准女大学生家教。

      教学时间也不仅仅限于暑假,不知道是哪一点梳顺了我妻善逸炸起来的毛,她甚至答应在开学后、周末也会回家住两天,给灶门炭治郎补习。

      “路上不会太辛苦吗?”炭治郎担忧地问。

      “是我愿意的!”善逸又抽出两张讲义,叫炭治郎安心学习,“和炭治郎一起就好。”

      金发的女孩子笑了起来,长到肩膀下一点儿的直发扫在桌面上,碍事的鬓发在女孩子脑袋右边绑成一个小揪揪,随着主人的动作一跳一跳的。

      灶门炭治郎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善逸以前是这个打扮的吗?高中的我妻善逸是这个打扮的吗?他记忆里的我妻善逸是扎双麻花的,辫子会乖乖地躺在肩膀上,没有现在那么活泼。大学了就会成这样吗?

      心猿意马的男孩子又想起今天自己出门前,以前一直只会慈祥地笑着的妈妈说,可不要做学习以外的事哦。

      才不会做呢!

      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以守信为人生底线的男生低下了他高傲的头。

 

      多亏了我妻善逸,灶门炭治郎的高三过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辛苦,他甚至看上去比以前更热爱学习了,毕竟他的女朋友在一流的大学,他也得努力考上才行。

 

      至于排名第一的事件,是在灶门炭治郎高二,他正式宣布不会踏入魔法师行列,没什么可多说的。

 

 

 

 

 

      灶门炭治郎考上了我妻善逸所在大学的工科院,不巧我妻善逸也学工科,依然是他名正言顺的学姐。

      大学时他们理所当然的同居了。

      火车还误点了,灶门炭治郎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实在没有时间收拾自己的行李和床铺,于是我妻善逸问他,要不要睡她房间?

      她房间?她房间又没有沙发。

      当然没有沙发,也没有地铺。灶门炭治郎睡到了我妻善逸的床上。

      和我妻善逸一起。

      尽管他们是男女朋友,恋爱时长达两年,这样那样的事都做过了,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睡一张床。

      可是我妻善逸也没有歪心思,灶门炭治郎也没有歪心思,热恋中的小情侣还真就这样盖一床棉被纯睡觉得到天亮。

      醒来时灶门炭治郎长舒一口气,察觉到自己抱着一个温暖的什么东西。他早上不犯迷糊,很快想起来这是他学姐,他女朋友,我妻善逸。于是灶门炭治郎低头去看对方,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头发绕在自己的手臂上,被自己的呼吸吹起来。与头发一起颤动的还有我妻善逸的睫毛,随着鼻息下压后又随着眼皮抬起,鱼儿一样灵活的眼神飘过来,看了灶门炭治郎一会儿。

      “睡得还好吗?”她问。

      “挺好的。”他回答。

      我妻善逸露出微笑,扑过去抱了一下自己的小男友,灶门炭治郎也用手环住我妻善逸,交换了一个怀念的拥抱。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怀念,仿佛几年没有拥抱了。灶门炭治郎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什么值得写进诗歌里的东西,比方说尘埃落定、比方说抓住了未来与希望、比方说完满的人生,可是他不会写诗也不会写歌,只能把我妻善逸抱得更紧一点,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妻善逸带灶门炭治郎见她大一时的室友,大一她是住学校宿舍的。室友A子早闻灶门炭治郎大名,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调侃他:“你知道不知道善逸大一可受欢迎了?”

      灶门炭治郎大大方方:“善逸一直很受欢迎,在我和她交往前她就——”被我妻善逸一把捂住嘴,没轻没重,不仅痛,还捂住了鼻子无法呼吸。

      “我们有事,我们先走了!”

      我妻善逸架着她的男朋友气势汹汹离开现场。

      开什么玩笑,七个前男友可是她的黑历史,也就灶门炭治郎能毫不在意。

      但就算灶门炭治郎不在意,我妻善逸也不是很想谈论这个,她只能严肃地跟她差点窒息的男朋友说:A子胡说的,工科女生本来就少,平摊下来每个都很受欢迎。

      然而A子倒真没胡说,我妻善逸曾经是很受欢迎的。她金色的头发很显眼,长相比高中生还高中生,双麻花是有点土,但另一种意义上也是淳朴的可爱。A子拒绝了不知道多少位想通过她结识我妻善逸的男同学:“她有男朋友了,每周都回去看的。”

      爱慕一直保留到某次课堂,忘了什么原因,我妻善逸大哭了起来。那个哭声太过凄凉,是野兽与贞子的结合体,因此尽管扰乱了课堂纪律,但老师没生气,只是愣愣地让我妻善逸的室友把我妻善逸带回去,好好休息。

      坐我妻善逸前两排的同学耳鸣了两个小时。

      这太可怕了。

      小小的身体有大大的能量,就是没有梦想。不但没有梦想,还打碎了一片男同学“可爱金发女生”的梦想。

      不过我妻善逸不在意,她知道自己不够可爱,但是灶门炭治郎会一直夸她可爱,这就够了。

 

      灶门炭治郎是工科的,我妻善逸也是工科的。灶门炭治郎有了一年免费家教还不够,还想续费白给套餐,他认认真真听完基础大课,回来拿课本要我妻善逸再讲一遍。我妻善逸也不推脱了,她给灶门炭治郎讲了一年理科,现在是讲课熟练工,不怵。不过大学的课和高中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她圈了几个知识点,转身掏出一套卷子。

      “一小时内能做完一张的话,这个科目就没问题了。”

      灶门炭治郎心很痛,他请家教是为了听家教说话,看家教涂着绿宝石鱼一般颜色的指甲油的可爱手指帮他在课本上划重点,不是为了做卷子。

      “善逸。”他用有点可怜的腔调说,“学姐。”

      学姐受不了学弟惨巴巴的样子,我妻学姐心软了。她只好搬了张凳子坐到灶门学弟旁边,学弟做一道她讲一道,比灶门学弟高三我妻学姐大一时还黏糊。

      灶门炭治郎很满意,决定购买终身套餐。

      但是营业员我妻善逸不干了。

      “你为什么一没课就在家?”她问,“你都不参加社团活动的吗?”

      “我比较想和善逸一起。”灶门炭治郎搂住了我妻善逸。他半依着沙发,我妻善逸坐在他一条腿上,头靠着灶门炭治郎的肩膀玩手机,以灶门炭治郎的角度很顺手就搂住了,另一手还空着,正好一起玩手机。

      不是他们腻歪,没办法,他们对此习以为常,距离感的把控一塌糊涂。

      但都这样了我妻善逸嘴上对灶门炭治郎毫不客气:“你不可以一直待在家里!你需要社交!玫瑰色的青春!”

      “玫瑰色的青春和社交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社团活动的大学生活不能算大学生活!等大四了拍毕业照都没人叫你!”

      我妻善逸声音很大,还有点尖锐,还贴得很近,直接冲进灶门炭治郎耳朵里,不过灶门炭治郎能听出这个吵闹声音后包含的那一点点担忧,很可爱,可爱到炭治郎决定忽视学姐话里满满的牛头不对马嘴和逻辑矛盾。

      我妻学姐可爱地把灶门学弟赶出去参加社团了。

      不过这个难不倒灶门炭治郎,他原本便成绩优异,性格宽厚,人缘还好,找点什么大学社交活动轻轻松松,然后游刃有余灶门炭治郎一不小心就进了学生会。

      “恭喜恭喜!”我妻学姐给他拍手鼓掌。

      灶门炭治郎一头雾水,他是真的没想到随手填的传单是学生会报名表,然后他的好人品和好人缘让他的票数一路领先,直奔第一。

      “不愧是炭治郎!”我妻学姐再次拍手鼓掌。

      灶门家长男的责任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既然接下了工作那就必须好好干。

      灶门炭治郎忙了起来。

      学生会工作很多,特别是刚开学,活动一个接一个,经常要忙到晚上九点多,晃晃悠悠到公寓已经过了十点,抱着学姐充会儿电就得睡觉,第二天还要早起。没有时间无聊更没有时间家教,连和女朋友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灶门炭治郎好寂寞。

      我妻善逸也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她打算去学生会室等男朋友一起回家,可惜学生会室闲人勿扰,她只能在走廊外玩手机。等学生会结束工作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走廊已经黑漆漆一片,唯一的光源是缩成一团坐在地上看综艺的我妻善逸的手机屏幕。

      她戴着耳机,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所以没注意到写着闲人勿扰的那扇门已经打开了。学生会的人一个个走出来,一边奇怪地问,这是谁?谁的朋友吗?习惯性断后的灶门炭治郎随手关上门,他的心情从好奇变为震惊变为内疚,内疚带着惊喜。

      “我的!”灶门炭治郎喊着,“等我的,我女朋友!”

      他走上前拍拍我妻善逸的肩膀,我妻善逸摘下耳机问工作结束了吗?灶门炭治郎回她结束了,对不起等了很久吧?我妻善逸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就是手机快没电了。说着她站起来,终于舍得把眼光从自己男朋友身上移开,看到了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其他学生会群众。

      灶门炭治郎又喊了一次:“这是我女朋友!”然后对善逸说:“这位是会长,这位是副会长,这位是书记。”

      我妻善逸的脸唰得就红了,慌慌张张鞠了个躬问好,躲到灶门炭治郎身后,手抓着他的衬衫,软软的指甲磕在肩胛骨下面。灶门炭治郎也特别配合,说学长学姐明天见,转身挡着抱着搂着带走了我妻善逸。

      空荡荡的走廊响起我妻善逸的高音。

      “这不是更害羞了吗!你想让所有人把我们当成笨蛋情侣吗!?”

      “诶?不可以吗?”

      “…………笨蛋!!!”

      学生会群众相视无奈一笑,捂着耳朵从荡着回音的走廊逃走了。

      这之后,灶门炭治郎就不让我妻善逸等他了,一直以来听话的学弟难得强硬一次,我妻学姐只好作罢。但她无聊得紧,无聊着无聊着开始学做饭,反正公寓的厨房闲着也是闲着,起码灶门炭治郎暂时是没时间使用了。

      她学着煎玉子烧,练了三天后终于翻出一个味道和形状都完美的蛋卷。我妻善逸开心了,把玉子烧放进便当盒给灶门炭治郎送过去,并不是去送饭,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这次干得还不错,想让炭治郎也尝尝看,她也没多想。

      这次学生会的门没关,但所有人都很安静地低头处理文件,我妻善逸正犹豫着该不该叫炭治郎的名字。也许是踱来踱去终究不够安静,靠近门口学生先发现了她,用带着窃笑的语气说:“灶门,你女朋友给你送吃的来了。”接着所有人一起抬头,目光集中在我妻善逸身上,硬生生把我妻善逸看到怂得往墙边躲了点儿,然后她听见坐在最里面的灶门炭治郎声音很大地说着“我女朋友来了我先出去一下!”,再然后就是脚步声,和满脸放光的灶门炭治郎。

      我妻善逸再次尖叫:“你干嘛还要重复一遍!”

      “诶?不可以吗?”

      “不准吃!我回去了!”

      被噪音打扰到,并且知道在我妻善逸安静下来之前都无法继续专心工作的学生会成员看向门口,没看见灶门学弟金发的女朋友,只有一名可怜巴巴的灶门学弟。

      可怜巴巴灶门学弟的眼睛还是放着光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位金色的女朋友照亮的,但眼里眉间的委屈也不是假的,看了让人于心不忍。灶门学弟的女朋友似乎也这么觉得,门框处伸出来一双手,涂着小丑鱼色的指甲油,把手衬得更白,手上捧着一个打开的便当,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灶门学弟还是惨兮兮的,头低下去一点说了点什么,然后那双手像热带鱼穿梭在珊瑚礁中那样灵活地,拿起便当里一个——学生会成员终于看清那是玉子烧了——拿起一个玉子烧,递到灶门学弟嘴边,被灶门学弟一口吃下去。

      学生会成员震惊,不知道是震惊于灶门学弟和他女朋友的恩爱还是震惊于他女朋友妥协的速度还是震惊于灶门学弟的不要脸。

      他们就这么在学生会室大门口正大光明地喂完五个玉子烧,灶门学弟终于恢复平常可靠帅气的模样,低下头去任女朋友给他擦嘴,再直起身子摆手,应该是在说再见了。

      灶门炭治郎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处理工作,没过几分钟,听到学生会长说:“是时候点晚饭外卖了。”

      “那我要——”

      “灶门不准吃。”

      “啊?”

      灶门炭治郎愣在原地,表情有点不知所措,可惜在场的其他人刚目睹完一次表演,对他毫无同情心。

      学生会长稳重地解释:“你不是刚刚吃完吗?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不准吃。”

      “可是那只是玉子烧……”

      “还有你女朋友满满的爱啊!”单身人士暴怒,“那个绝对会吃撑的!你不准吃!”

      后辈是没法反抗长辈的。

      灶门炭治郎十点多饿着肚子回到公寓,把脸埋在我妻善逸的头发里,声音带着疲惫与难过,向他的学姐兼女朋友打小报告,控诉学生会前辈们的霸道行径。被抱着的女孩子拍拍男孩子的背,越拍越重,到后面几乎可以说是殴打,又累又饿又痛的灶门炭治郎不得不直起身子,离开那个唯一能给他安慰的怀抱。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的男孩子眼里都是难以置信,却看见女孩子绯红的脸颊,形状可爱的眉毛压下来,中间夹着一些让他心动的情绪。

      脸红着的女孩子小声说:“你活该。”然后更小声地说了句,“我去做夜宵。”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进厨房。

      不叫不闹的样子让灶门炭治郎一瞬间怀疑自己女朋友被魂穿了。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灶门炭治郎丢出脑子,被满到溢出来的“可爱”和“爱意”排挤了出去。

      后辈是没法反抗长辈的,所以灶门炭治郎“无可奈何”地坐在椅子上,看他学姐在厨房给他煎玉子烧,眼睛是紫红色,像性情凶悍好斗的粉红副尼丽鱼。

 

      灶门炭治郎恋爱谈得光明正大,流言自然也四处飞升。“学生会那个优秀的新人灶门君有女朋友”这件事在校园匿名BBS上热度飞升,追不到灶门炭治郎的女生们的八卦对象从灶门炭治郎切换到灶门炭治郎的女朋友,过渡顺滑一点儿没有膈应,对女朋友的热心程度甚至超越了灶门炭治郎本人。

      毕竟女朋友太厉害了,躲闪速度一流,她们根本拍不到女朋友的照片。

      大家都听说了灶门君女朋友的头发是金色的,个头不高,脸看着像高中生,但大学那么多染头发的人,隔壁工科班A子就带着明晃晃的金色,锁定目标实在太难了。

      大家又听说灶门君女朋友经常去学生会给灶门君送便当,就开始在学生会室门前蹲点。还挺容易等到的,金发的女生穿苋红格子短裙和黑色连裤袜,上半身是淡亚麻黄针织外套,头发垂在背后,左右两边的鬓发在后脑勺松松垮垮扎一个小辫,走路带风,在学生会室门口晃一下灶门君就会冲出来,一边说“我女朋友又来了”,大家也都拿好手机做好偷拍准备,紧接着女孩子就利索地躲到灶门炭治郎后边,动作娴熟速度惊人。

      灶门君的衣服被他身后的女朋友抓出几道不自然的褶皱,灶门君本人笑得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对我女朋友的拍摄是禁止的。”

      瞧瞧,他已经不怎么叫学姐、张口闭口都是“我女朋友”了。炭治郎之心路人皆知。

      所以,大家都知道灶门炭治郎有女朋友,但只有很少人见识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无论怎么抓耳挠腮都无法流传出半张照片。

      然而世上没有捅不破的窗户纸,我妻善逸的正脸照片还是出现在了BBS的热门贴里。学期末学院公布一二三等奖学金,搭配姓名和照片张贴在院办的公告栏里。二等奖奖学金得主我妻善逸的照片上,头发披下来,刘海软软地盖住额头,穿着猫咪后院的卫衣和抹茶奶绿色百褶裙,小腿上是堆堆袜,手里还抱着一米长的粉红兔兔玩偶,鸭子坐在沙发上歪头看着镜头。这哪里是大学生,这哪里是“脸长得比较像高中生”,这简直就是初中生。

      但我妻善逸本人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正以照片同款鸭子坐在床上给嘴平伊之助发消息,说自己做了汉堡肉问他要不要来吃。

      我妻善逸做饭学得很快,毕竟灶门炭治郎不在的时间太多。但她学习做饭不是为了给灶门炭治郎做便当,只是单纯的无聊,刚成功时的新鲜劲儿很快就过去了,她没有那么多成就感想给灶门炭治郎分享了,她也吃不下,于是终于想起她俩高中时的挚友嘴平伊之助。

      伊之助有三好,话少易骗吃相好,我妻善逸一边跟他叭叭叭她和炭治郎最近怎么了,伊之助就专心吃吃吃把所有残羹剩饭吃完,一点儿不浪费,脸还长得好看,赏心悦目,看着他吃饭说话心情都能变好,当代优秀男闺蜜。

      这个男闺蜜指的不是我妻善逸的男闺蜜,而是公认的女性男闺蜜,男同胞们封的。因为嘴平伊之助太懂女孩子心思了,男性路人A问他女朋友最近为什么对他很冷淡,伊之助说你上次打游戏挂她电话太急了,男性路人B问他女朋友约会不肯跟他牵手,伊之助说现在大热天的谁他妈乐意满手汗牵手?说一个一个准,特别厉害。

      某种意义上也是我妻善逸培养的,她从高中时就懂得给嘴平伊之助买红豆面包双蛋黄肉松三明治和樱桃味可乐,强行给伊之助灌输她的和炭治郎的恋爱日常少女心境。伊之助其实挺聪明的,学得很快,就是依然没学会给对方面子。

      嘴平伊之助正在社团活动,没看到手机,我妻善逸没等到挚友回信但等到了前室友A子的电话,A子还是那么欢快那么直爽:“我妻大小姐终于舍得让人拍照啦?”

      “什么?”

      “还挺可爱的嘛,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穿那件衣服,男朋友拍的?”

      “什么衣服?”

      “就奖学金公告里那张啊?”

      我妻善逸糊里糊涂,她知道自己得了奖学金,但她不知道这还要放照片挂公告栏示众的,没人问她要照片,她也没给过任何人照片。

      她当即从公寓冲回学校,看着院办的红榜愣了两分钟,又冲到学生会室门口,被告知灶门君提前干完活已经回去了,最后冲回公寓。

      灶门炭治郎看门口看到的就是眼眶红红的我妻善逸。

      “炭治郎。”我妻善逸哭了出来,“为什么公告上会有我那样的照片,我都不知道谁拍的,我们公寓是不是不太安全。”

      她看上去不安极了,缩在炭治郎怀里一抖一抖的。

      灶门炭治郎急急忙忙地说:“别哭啊善逸,那是我近期拍的最满意的一张!难道拍的不好看吗?对不起,我还是不太会拍照……”

      我妻善逸停止了颤抖。

      “你拍的?”

      “啊。”

      “你偷拍?”

      “哎呀。”

      她猛地推开对方,一张脸气得发红。眼眶和脸颊都红通通的我妻善逸用看敌人般尖锐的眼神盯住灶门炭治郎,“你偷拍!?”

      灶门炭治郎无言以对。

      灶门炭治郎被赶出家门。

 

      灶门炭治郎蹲在家门口看见赶过来的嘴平伊之助,像看见了救星。

      “伊之助,善逸把我赶出来了怎么办啊?”

      嘴平伊之助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过来吃汉堡肉的,别问我,纹逸的心思我不猜。”

      灶门炭治郎扁扁嘴,正想问为什么,家门打开了,迎接了伊之助后又关上了。

      被扫地出门的灶门家长男继续蹲在门外。

 

      公寓里我妻善逸愤怒地对嘴平伊之助抱怨:“你说炭治郎怎么可以这样!”

      吃相美味的帅哥不冷不热:“反正不管怎样一天以后你就会原谅权八郎。”

      “……我这次绝对不要再理炭治郎了!”

      拿纸巾擦了擦嘴的帅哥不咸不淡地反问:“几小时?”

      “……今天肯定不理!”

      把叉子放下满足的帅哥不温不火:“你有本事今晚都不要让他进来。”

 

      吃饱喝足的帅哥伊之助出了门,好心地拍拍灶门炭治郎的肩膀:“你今晚找别的地方将就一下吧,要不要来本大爷的宿舍?”

      推波助澜嘴平君,煽风点火伊之助。

 

      灶门炭治郎在学生会室可怜兮兮地缩了一个晚上。

      天已经转夏了,但夜间温度依然不容乐观,灶门炭治郎着了点凉,他给善逸发语音聊天,声音带点鼻音,鼻涕吸溜吸溜的。

      “善逸,对不起,我错了。我可以回去拿床被子吗?晚上有点冷。”

      语气小心翼翼的。

      我妻善逸立刻心软了,忘掉对嘴平伊之助放的狠话,开门让炭治郎进来,然后闷闷地说不用拿被子了,闷闷地一个人走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A子笑她:“现在全院都知道你有一件猫咪后院卫衣了,你平时怎么不穿出来。”

      我妻善逸羞愤:“你闭嘴!!!”

      然后她突然想起,她可恶的男朋友当时的原话是“那是我近期拍的最满意的一张”。

      “炭治郎。”我妻善逸喊,“把你手机给我。”

      以为终于可以被女朋友原谅的灶门炭治郎高高兴兴把手机递过去,告诉她指纹解锁就行,他已经输进去了。

      我妻善逸一打开锁屏就是一张她的大脸,差点被吓飞,解开锁屏又是一张她的照片,两张照片她都没见过,很明显是灶门炭治郎拍的,彻底把她吓飞。

      “炭治郎!”女朋友终于肯说话搭理一下自己了,音量也是熟悉的吓跑鱼缸里观赏鱼的力度,“哪有拿女朋友当手机桌面和锁屏的人?这种古董还没灭绝吗!!?”

      灶门炭治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震惊:“善逸难道不是吗?”

      我妻善逸给灶门炭治郎展示她的手机锁屏,是可妮兔;手机桌面,是帝企鹅幼崽贴贴。

      灶门炭治郎继续震惊:“……真的不是啊?”

      震惊完他开始肉眼可见的难过,神采奕奕的紫红色眼睛失去光彩,深红色的头发都仿佛失去光泽,原本精神的肩膀和骨架垂下来。夭寿了,一向顶天立地的灶门家长男开始失落了,仿佛要一口气散发他二十年来储存的丧气。

      于是我妻善逸认命了。

      好吧,她男朋友就是没灭绝的古董,拿女朋友照片当锁屏和手机桌面的活化石。她有点内疚,又对觉得内疚的自己不甘心,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拉拉灶门炭治郎的衣袖。

      “炭治郎?”

      “……”

      “炭治郎。”

      女朋友主动握住男朋友的手,贴过去一点,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她手机桌面上小企鹅那样。她男朋友很有骨气的没回握,但也没拒绝我妻善逸在他掌心蹭蹭,没拒绝我妻善逸扒开他的手臂往自己怀里钻。金色的头发从脖子移动到脸颊边上,痒痒的,右腿上多了个熟悉的重量,左腿被我妻善逸的脚掌摩擦了一下,轻柔的呼吸也吹到他的胸口,有些凉凉的。

      灶门炭治郎一把抱住我妻善逸。我妻善逸被吓了一跳,但不敢大叫,怕炭治郎伤心。

 

      嘴平伊之助的理论一向很正确,没过一天,我妻善逸就没出息地原谅了灶门炭治郎。

      当然照片还是要删的,炭治郎的眼神再遗憾也不行,善逸执着地删了半个小时。

 

 

 

      正式进入夏天,我妻善逸开始考虑今年涂什么颜色的指甲油。她问灶门炭治郎喜欢什么颜色,灶门炭治郎说红色就挺好的。

      “可是这个以前涂过了。”

      “橙色呢?我觉得很适合善逸。”

      “我没有可以配橙色的凉鞋。”

      灶门炭治郎沉思了一下:“那绿色?夏天的话。”

      我妻善逸很嫌弃:“快停止你的直男审美。而且我问的是炭治郎喜欢什么颜色!”

      灶门炭治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橙色吧。橙色穿在善逸身上很好看。”

      我妻善逸没话说了,红着耳朵让灶门炭治郎干这干那颐指气使,因为她要等指甲油晾干不能随意走动,还要在网上选新的适合橙色指甲油的凉鞋。

 

 

 

      新学期开学,新闻部部长找到灶门炭治郎,想做他和他女朋友的专访。

      “算是校报番外,新学期刚开始,要写点大家喜闻乐见的东西才行。”

      “可是我女朋友应该不会答应……”

      “你不觉得你俩真的很合适吗?”新闻部部长说,“如果你俩以后结婚了,结合这期校报,也能算上一段佳话了。”

      灶门炭治郎考虑了大概半秒:“和善逸结婚,好的,我问问看。”

      新闻部部长认为灶门炭治郎绝对误解了他的意思,但他没有点破。主题能定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而我妻善逸如灶门炭治郎所想的那样拒绝到底。

      “绝对不行绝对不可以。”我妻善逸拼命摇头,“他们期待的是始终不渝的爱情我不行的我不可以的。”

      她说的确实没错,大家想看到的是从初恋开始走完一生的完美爱情,关系稳固联系紧密,像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这样。

      但被幸福养习惯了的我妻善逸内心总在惧怕着,总有一根刺、不,七根,她从初二到高二交的七名男朋友。

      或许灶门炭治郎可以不在意,但我妻善逸觉得这是应该被唾弃到她死去为止的事,一旦说出来便会身败名裂,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会带上鄙夷,那样的话炭治郎就太可怜了,一心一意爱着的女朋友居然是这么不知羞耻的女性。能和炭治郎走到现在已经是我妻善逸人生最美满的时刻了,她原本就在苟且偷生,想着上帝注意不到她的话就不会回收灶门炭治郎的爱情她的幸福,怎么能做成专题大肆宣扬出去呢。

      最后校报特刊还是换了主题。

      那边的我妻善逸抱着她平稳的生活开始害怕。她其实很久没有想起那段时间了,和炭治郎一起的的日子足够充实,学习很忙,研究食谱也很开心,她差点以为她生来就是这么幸福的,幸福是触手可及的。她一直害怕自己的过去被揭穿,世界对我妻善逸还是很客气的,在她沉迷毒瘾般的幸福时呵斥了她,教她夹起尾巴做人。

      但人害怕什么往往会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到加上墨菲定律。新学期的校报没能引起话题,我妻善逸和灶门炭治郎的恋情以另一种方式登上舞台。

      至于为什么把我妻善逸的名字放在前面,因为这终究是一起以她为中心的事件。校园匿名BBS上出现校外ID,详细而深刻地扒了我妻善逸高中时一边钓着学弟灶门炭治郎不放,另一边还交了数个男朋友的故事,文章用词非常粗俗,说灶门炭治郎初二就舔着我妻善逸了,我妻善逸换了好几个男朋友都不肯跟灶门炭治郎交往,现在肯定是成了破鞋没人要了才暂时跟了灶门炭治郎,以后肯定还是要出轨的。这个ID说得很详细,还放出了我妻善逸的私服照片,距离很近的那种,说自己是我妻善逸的男友之一,当然他早就认清了我妻善逸的本质,早就分手了。

      模范情侣突然不再模范,回帖都是嚷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看着美好背后都是血淋淋的现实,太可怕了。

      灶门炭治郎很少看论坛,但也经由学生会成员的提醒知道了这件事。学生会跟他说这件事闹得有点大了,学校估计会出面处理,因为灶门炭治郎是学生会成员而我妻善逸是二等奖奖学金获奖者。他们还叫炭治郎不要太担心,学生会会查明这个ID是谁的,先回去陪着你女朋友吧。

      灶门炭治郎感激地写过前辈们,一边跑回家一边给我妻善逸打电话,她没接。

      家里,我妻善逸不敢看、又忍不住看论坛,看到一半看不下去了开始哭,白底黑字字字诛心,扎进她肉里,让她头皮发麻,哭累了哭完了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看,然后灶门炭治郎急急忙忙跑进房间抱住她。

      “别哭了善逸,别哭了,对不起,我没有早点看到。”

      我妻善逸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把灶门炭治郎往外推:“炭治郎为什么要道歉,明明因为我做错了才导致你一起被骂。”

      她内疚得要死。灶门炭治郎多好一个人啊,如果不是年龄不够几乎可以用“德高望重”来形容的,跟着灶门炭治郎她才能被学校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说一声“祝永久”,结果现在她又搞砸了,连带着灶门炭治郎的口碑陷入谷底。

      灶门炭治郎不肯放手,他大部分时间很听女朋友的话,但偶尔也固执地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依然抱紧我妻善逸,甚至把自身的重量都加上了,让我妻善逸动弹不得:“善逸没有做错,是那个人在污蔑你不是吗?”

      “是我的问题,他没说错,我是放荡的人,别人会有那种想法很正常……”

      “善逸不是这种人,他就是在污蔑你。”

      灶门炭治郎笃定地说,不仅动作强硬,言语也粗暴起来,不让哭泣的女朋友有机会回一句话:“他在造谣。善逸会一直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妻善逸窝在灶门炭治郎肩窝处,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那就好啦!”得到承诺的男孩子听上去很高兴,明明他刚才还在生气、还在悲伤。他帮我妻善逸擦干净眼泪,捧着她的脸,笑眼盈盈,“学生会的各位也会帮忙的,善逸和我一起,把这件事处理掉吧?”

      我妻善逸应声答应,她的脸颊肉被灶门炭治郎的手禁锢着,表情还因为哭泣而脏兮兮,看上去有点可笑,刘海被泪水打湿,湿漉漉粘在额头上。灶门炭治郎想起来他女朋友很久没有哭得这么惨了,这让他很不开心。

      我妻善逸告诉灶门炭治郎,这应该是她第七位男朋友也就是最后一位前男友发的,那张照片背景上的地方,她只和第七位前男友和炭治郎单独去过。

      灶门炭治郎想起来了,那位仅和我妻善逸交往了半个月就甩了她,然而在半个月后又在我妻善逸班级门口徘徊想要复合的人。当时灶门炭治郎作为我妻学姐的学弟兼男朋友,牵着我妻学姐的手,质问了那个人一连串诸如“你知道我妻学姐喜欢哪家店的桃子奶茶吗?”“你知道我妻学姐最喜欢哪个季节吗?”之类让善逸拼命殴打炭治郎背部的问题,最后把对方问得哑口无言,再拉着我妻学姐扬眉吐气地离开。

      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现世报?

      灶门炭治郎不肯这么想。这已经是那个人第二次弄哭他女朋友了,他还发善逸的照片,他怎么好意思留着,一定不怀好意。

      灶门炭治郎和他学生会的朋友们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了,一举揪出网路小人势在必得。

      然后在灶门炭治郎奋起前,我妻善逸的前室友A子出击了。

      粉红兔区资深姐姐骂起人扒起皮来可不得了,写出来的话是会被网警重点观察的。A子真人下场,从那段话的逻辑漏洞开始一条一条抨击,例举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的日常做支持,有条有理有理有据,最后开始惨无人道的黑历史大爆料。毕竟我妻善逸已经认出这是她第七位前男友了,知道名字后查一下经历什么的不要太方便,A子像写小说那样,直播半小时,在楼里连更了那位男士从和我妻善逸分手后被渣女骗,最后怀着报复心理开始骚扰看上的女孩子,追求不成想直接动手结果别人报警送进局子还留了底案的故事。

      “你就是看分手的前女友过得好不服气,自己无能为力靠着造谣抹黑人家的无耻小人而已。”

      A子把事件完结地利落又干净,那个人甚至没来得及反扑什么,就被围观群众自发找到的铺天盖地的瓜砸了下去。

      拯救我妻善逸,灶门炭治郎失去出场机会。

 

 

      灶门炭治郎打打删删了半天,最后只对A子发送了一句“谢谢你”。A子的回复倒是很快,非常A子:“比起这个,你不应该回去陪着善逸吗?”

      灶门炭治郎反应过来了,敲开我妻善逸的房门,又抱了上去。我妻善逸别别扭扭,推着灶门炭治郎的脸想拒绝,但最终还是乖乖被抱着,在灶门炭治郎眼里,和她捧着桃子奶茶一口一口嘬时一样乖巧。

      那天晚上灶门炭治郎给了我妻善逸很多承诺。

      什么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会一直喜欢你的,是的很早就喜欢你了,会一直照顾你的,会一直开心地照顾你的,嗯嗯嗯心甘情愿的,没有敷衍,我超开心的,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放手的,也会一直相信你的,嗯会相信善逸是一直喜欢我的,以后也会一直喜欢下去的,善逸也是我也是。

      我妻善逸像灶门炭治郎跟她告白的那天晚上一样顽固,像小丑鱼缩进珊瑚丛中保护自己那样,骂炭治郎是硬脑壳,不懂变通,炭治郎撒谎炭治郎骗人她不相信。灶门炭治郎就蹭蹭我妻善逸的脸,亲亲她泛红的耳垂和脸颊,在她耳边继续轻轻地说。

      善逸担心我我很开心哦,善逸照顾我我也觉得很幸福哦,没有,根本没有在乎那种人,我没有在意!是有点生气啦因为那个人污蔑善逸……好的好的对不起嘛,但我还是会生气的,以后遇见这种事也会生气的,善逸最可爱了我知道的,没有撒谎,以前到现在一直觉得善逸最可爱了,现在到未来也会一直觉得善逸最可爱了,我会一直最喜欢善逸的。

      我妻善逸渐渐支吾起来,渐渐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我妻善逸窝在灶门炭治郎怀里,抓着他的衣服,给灶门炭治郎一个承诺。

      “炭治郎说的所有话我永远、永远都会当真的。”

      热带鱼贴着玻璃游泳,然后吻上蝴蝶紫红色的眼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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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学姐真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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